The Eye of The Stars群星之眼(14)

The Eye of The Stars

群星之眼

 

BY 花糕

 

配对:Duncan Idaho/Paul Atreides

Feyd-Rautha Harkonnen/Paul Atreides


*年前最后一次更新,年后再恢复,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。部分内容请走微博/凹三/随缘

(蹲蹲评论


第十四章 A Target of Public Criticism众矢之的

 

治国的另外两个工具是贪婪和恐惧,因为执政者的贪婪促使他们像食蚁兽一样寻觅臣民的恐惧。但可惜的是,人们学会了如何隐藏恐惧,并以此来对付当权者。所以,永远不要尝试制定恒久的方案,我们要学会的是平衡——无法被打破的德政或是暴政。

 

——来自兰兹拉德演讲大厅的一次早期演讲,弗兰伯特·穆泰利伯爵

 

由于人员的减少,纪念阿妮鲁尔夫人的舞会在皇后生前常去的偏殿举办。然而沙达姆本人对皇后仍是心怀芥蒂,好像阿妮鲁尔的幽魂还游荡在这平时少有人参观的宫殿里。她轻抚过的花瓣,床头的方巾,盛满花茶的玻璃瓶,后背倚靠的窗帘,用货真价实的蓝曜石装点的壁画,仿佛还残留她的气味。宫里的人们说虽然皇后去世了,但她从未离开子民。而沙达姆会说:她阴魂不散。

保罗一踏进偏殿,就感受到强烈的贝尼·杰瑟里特品味。即使沙达姆下令工人把阿妮鲁尔生前的物品全都搬走,或是销毁,可萦绕此间的、被人称作“女巫”的气息久久未能散去。尤其是有蓝色色差的宝石组成一幅圣母受礼的画面,覆盖一整面宫墙,因为难以拆卸,沙达姆对这幅画的移动无能为力。偏殿的窗户不多,似乎故意仿照姐妹会学院的采光效果,宫殿尽头的王座之后,悬挂着几条绘有柯瑞诺家族重要事件的巨幅挂毯,它们有些褪色,和这把座椅一样,都来自遥远的哈西克三世时代。

到场的人员比保罗预想得更多:贝尼·杰瑟里特女巫聚在舞厅的一角,她们脱掉平日里单调的黑色长袍和面纱,身穿风格相近的珊瑚色和象牙黑交织的长裙,有的人胸口还别着黄金胸针。宇航公会和帝国法庭派来的代表像是来监视的,一个个凶相毕露,目光攫住其他绅士和妇人。另有一群人围绕着卡尼达尔家族一位被保留封号的大公,他的不远处是伺机而动的穆泰利家族,后者的随行人员正和小福莱姆波特伯爵交谈,人手一杯皇宫特供的基拉那白兰地。李芝家族相对而言声张势厉,特别是在维尔纽斯家族销声匿迹后,他们重新夺回科技之城的名号。

菲德-罗萨和保罗沿着舞厅的边缘行走,说难听点就是做贼似的,他们都没心思和任何一个家族社交,为此菲德-罗萨甚至只指派了两个保镖。他们择地而蹈却适得其反,一个埃卡兹大使认出他们,并告诉了阿曼德·埃卡兹公爵。

他们双双回头,就看到阿曼德公爵朝他们走来,同时叫侍从为他们端酒。菲德-罗萨跨着脸,放弃笑面相迎的打算。保罗则凑到他耳边,轻声提醒道:“这是埃卡兹公爵,但他不喜欢人们这么叫他,你得喊他大公。这次皇帝邀请了莫里塔尼家族,他们是绝对的死对头,别提格鲁曼,也别提比卡尔①。如果他还在为十几年前的‘格鲁曼疫病’愤恨不平,就随他去吧。”

菲德-罗萨偏头瞥了他一眼,也低声道:“‘格鲁曼疫病’,连你也搞歧视?那是沙达姆自己投入的生物制剂,栽赃给莫里塔尼——”

保罗在背后猛掐他一把,菲德-罗萨不得不站直了,面对那位高个子的银发贵族绅士。他年纪足以当他们俩的爷爷了,但看上去也只是四十岁的样子。阿曼德先是盯着保罗,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在菲德-罗萨身上,并向他伸出手。

“那么,晚上好,”阿曼德顿了顿,又把手往前伸了一点,“我记得你叫菲德-罗萨?”

他点点头,虚握阿曼德的手后迅速收回,好像怕被弄脏似的:“是的。晚上好,呃,埃卡兹大公。”

阿曼德听到这声称呼,表情明显缓和许多,他打了个响指,侍者给他们递上两杯酒:“我听说你叔叔弗拉基米尔的事了,普拉德·维达尔口口声声说与我为敌,要做哈克南的盟友,现在倒霉了。哦,你现在已经是男爵了,对不对?维达尔有找你吗,继续他和你叔叔之间的交易?”

菲德-罗萨当然认识维达尔,但老男爵倒台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联系了:“不,他逃跑了,据说老男爵把他供出去了。”

“啊,你们瞧,”阿曼德双臂展开,转了个身,酒洒出来几滴,“普拉德·维达尔!自以为脱离我就能干一番大事业,所以投向弗拉基米尔!愚蠢,我没见过比这更愚蠢的……不过还是有的,比如那群邪恶的格鲁曼人!”

菲德-罗萨为了尽快摆脱阿曼德的纠缠,低头呷了口酒,假意赞同。阿曼德见他心不在焉,继而又问起保罗。他对厄崔迪的好感都源自雷托公爵,还有保卢斯。当阿曼德重登红木宝座时,保卢斯就陪在身侧,亲眼见证年轻的他成为埃卡兹大公爵。

阿曼德说到埃卡兹烟木②雕塑,兴致勃勃地跟保罗谈生意:“伊拉迦的烟木森林是帝国里无可比拟的珍宝,我知道厄崔迪和奥加雷勋爵是经济贸易伙伴,你一定从那里购入大批哈葛尔宝石吧。如果你不介意,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谈一笔交易。只可惜瘟疫破坏烟木生长环境,产量还没能恢复到巅峰时期。但我知道你们厄崔迪一向很有耐性,你愿意等的吧?”

保罗不是来这里结交朋友的,然而权衡利弊之下,能获得埃卡兹的支持最好不过。他口头答应阿曼德,有时间再签订合同,埃卡兹大公得到许可后满意地离开,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亲戚和随从。保罗歇了口气,一转头就遇到菲德-罗萨愀然不乐的眼神。

“你又生什么气,”保罗大惑不解,他把衣摆从菲德-罗萨鞋底拽出来,觉得自己才是有资格生气的那个,“因为埃卡兹大公没把烟木卖给你?”

“我在想,老男爵参加这种宴会都是什么感觉。”菲德-罗萨只字不提刚才的事,一手搂着年轻公爵,一边偷看前方莫里塔尼家族的人影,“他应该很苦恼皇帝没有邀请特莱拉人,不然他至少还有几个能说话的对象。”

“哦,我以为你装聋作哑,不知道哈克南在帝国里的名声有多糟。但你想多了,他们不是因为哈克南才对你敬而远之,是因为你履历平平,不像能担得重任的继承人。”保罗无情地奚落道,“住口,不要说你杀了几个奴隶,这种事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。啊,芬伦伯爵要考察你,但你们还没碰面,所以要想在帝国里崭露头角,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
菲德-罗萨的嘴才张开又闭上,他现在不仅对保罗火大,而且也跟自己怄气,最开始他可没对厄崔迪言听计从的。保罗趁他走神的时候把酒倒给他,顺手把杯子搁在一个路过的侍从的托盘上。

“真不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,简直浪费时间。”菲德-罗萨抱怨道,他浑然不觉酒杯变重了,又饮了一大口。

“观察,还有等待。”

皇帝还没有出现,从秋夕星请来的乐团正演奏一首耳熟能详的圆舞曲,人们陆续走进舞池。他们不出意外地看到小福莱姆波特伯爵也在里面,他的舞伴是一位年轻的贝尼·杰瑟里特,留着一头金黄的长发。在被菲德-罗萨抓个正着后,他挨了实实在在的一拳,现在看来左眼下还有乌青,颧骨肿起。幸亏进皇宫前搜过身,把武器全都上交,不然菲德-罗萨的匕首就会在伯爵的胸口开个大洞。

他们躲在摆放甜点的长桌后面,希望不会被叫去参与活动。一是他们对舞蹈不感兴趣,二是穿得太保暖,一点儿也不像来跳舞的。菲德-罗萨穿着一件黑色纯天然棉质束腰外衣,半立领、假袖和正侧面的开衩都滚着金边,带有哈克南传统图案装饰,内衬胸襟的排扣上是大写的H字母,他脚上则是一双哥特式的侧系带绒面革短靴。本来还有搭配的羊毛外套,但他落在了飞机座位上。由于怀孕,服装师给保罗加宽了礼服尺寸,较短的外层是墨绿的刺绣羊毛,底边绣有海螺纹,里层是深蓝的丝绸缎面,收腰的缎带松松地打了个结。放下手时,宽大的悬垂袖几乎和膝盖持平。海蓝宝石色的斗篷一部分堆叠在胸前,靠胸针维系着,另一部分披在身后,那上面同样有精细的鹦鹉螺纹。

关于如何在大型场合逃避不必要的社交,保罗比菲德-罗萨更有经验。他果断地切下一大块混合蜂蜜和花生粒的香料蛋糕塞进后者手里,还在盘子里加了两个巴塞尔贻贝,并且忽略了菲德-罗萨的疑问(“它们真的能一起吃吗,不会食物中毒吗?”)。

“少啰嗦,吃你的吧,要是中毒了你就解脱了。”保罗干脆抱起一整碗埃卡兹沙拉,一边往表面淋黑酱,“我在卡拉丹的时候,父亲经常邀请朋友来城堡做客。你懂的,我们在政界一直很受欢迎,除了哈克南和特莱拉很不待见厄崔迪。当我不想和他们说话时,就只管吃,毕竟他们没法逼迫一个腮帮子鼓鼓的人开口说话。”

菲德-罗萨像捧着沙子一样端盘,生怕蛋糕最上面的浆果掉下来,而保罗抢走了唯一一块芒果,它沾满了香料粉末和巧克力酱。当乐队奏响第五首曲子时,菲德-罗萨正放下盘子,拿起桌上盛美琅脂葡萄酒的曲颈瓶,准备尝一尝,但保罗飞快地拍掉他的手,同时也搁下自己的碗。在发怒之前,菲德-罗萨看到沙达姆皇帝穿过敞开的大门,径直走进来。

萨多卡士兵整齐划一地走在两侧,皇帝前面是引路的侍者,身后跟着他的四个女儿,分别是伊勒琅、查丽丝、文丝西亚和约西法,第五个女儿鲁吉受了风寒所以没能到场。

保罗一眼就认出伊勒琅,一头金色长发在几位公主里十分出挑,那张古典美的脸蛋继承自阿妮鲁尔,她穿着布满银色亮片的鱼尾裙,款步姗姗,剩下的三个女儿在伊勒琅的光华下琅黯然失色。她不愧是在前魁撒茨圣母的教导下成长的,保罗从她每一次迈足、每一次拨弄头发,都能看出精心设计的贝尼·杰瑟里特技巧。

我本来是要娶这位公主的,但现在看来事情显然发生了变化。保罗注视他们踏进舞池,人们纷纷避让,留出一条通道让皇帝登上王座。小福莱姆波特伯爵松开他的舞伴,目光一路追随着伊勒琅公主,直到她端庄优雅地站在父王身边。

当沙达姆落座后,圣母也从姐妹会的队伍里走出来,她坐在伊勒琅公主后面,用一种高慢自傲的眼神打量后者。保罗轻捣了菲德-罗萨一下,说道:“阿妮鲁尔夫人生下第五个女儿后,皇帝就失去了生育能力,他们说这是对他湛缅荒淫的惩罚,即使他再想生儿子也生不出了。他一直为皇位接班人苦恼,按照帝国现有的规矩,他只能在宗族里择一位好夫婿给长公主。”

菲德-罗萨垫了垫脚,好看清伊勒琅的全貌:“我见过她的画像,老男爵有想过把我引荐给皇帝,但是后来听说皇帝对这个话题相当敏感,于是暂搁一旁了。”

保罗闻言一嗤:“她瞧不上你。”

菲德-罗萨立时侧头扬眉立目,瞪向他:“说得好像她会看上你一样。”

“谁知道呢,在跟你结婚之前,我是有打算娶伊勒琅的。”保罗带着点报复心理挑衅道,但菲德-罗萨只是不瞬地瞅他,“很奇怪吗,皇帝的五个女儿对于众多家族来说可是香饽饽,不管娶到哪个,只要做了驸马就是胜利。”

“不,我想说你的牙齿上有酱汁。”菲德-罗萨指了指他的嘴,“它比较粘牙,我知道。”

保罗连忙挡住脸,第一次这么手忙脚乱,在哈克南人跟前寻找西缀特果汁的玻璃瓶。菲德-罗萨见他两瓣嘴唇抿得紧紧的,背过身灌了半杯果汁下去。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,但还是用手捂着下半张脸:“帮我看看,还有吗?”

菲德-罗萨稍稍弯下身:“凑近点,不然我怎么看?”

“你是不是近视?”保罗气恼地骂道,他很快地龇牙,然后遮住。

“你能不能把手拿开?”

“你这什么眼力——”

菲德-罗萨按住比他矮半个头的妻子,掌心传来卷发软绵绵的触感,如愿以偿地亲了他一口——准确来说,仅仅是碰到他的唇角,接着就被保罗用力踹开了。菲德-罗萨跳着脚向后退,他看到保罗手中还没喝干的果汁有些后怕,担心它们的结局是死在自己的衣服上。

“我昨晚就应该给你下毒。”保罗咬牙切齿地怒道,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斗篷上的胸针也可以拔下来做武器,他能精准无误地扎进菲德-罗萨的太阳穴。他的死样说不定还挺好看的,一个哈克南人头上插着厄崔迪胸针,至少别人会知道他是谁杀的,“还有下一次,我就把你的手折断。”

菲德-罗萨似乎不当回事,他耸耸肩膀,回道:“因为那个穆泰利的伯爵在看我们,你没发现吗?”

保罗眯起眼在会场内搜寻小福莱姆波特,当他们对上眼后,伯爵马上心虚地偏开头。保罗转而向菲德-罗萨发火,在他的认知中这种场合是不容许有丁点儿差错:“你这哈克南的榆木脑袋,皇帝还坐在那里呢!他确实不管我们的死活,但我们不是来作秀给他看的。”

菲德-罗萨尽量表现得无辜,然后把双脚藏到桌布底下,他有一种保罗会碾他鞋面的预感:“好吧,智慧的厄崔迪,我不跟你拌嘴。你说皇帝要干什么,他和几个女儿就像看客一样把我们当猴耍吗,让我们像马戏团里的杂技演员跳舞?”

保罗“嘘”了一声,在他们小声说话时,头戴网纱的圣母朝两人匆匆一瞥。

杰西卡任性地给雷托公爵生下男孩后,圣母为此大发雷霆,并对这个无法相认的女儿产生了悔恨和厌恶,她原以为这种次于母女的师生关系,有利于她对杰西卡重点栽培,但她竟然会败在本该万无一失的计策上。仿佛把玻璃罩拿开,其中的玫瑰就令人失望地凋败、枯萎。莫希阿姆自然清晰地记得当初她主持杰西卡的测验,作为圣母学院新晋的学监,她把那三个几何体排在杰西卡面前。所谓生的痛苦、生活的幸福和死亡的永恒,失去其一,另外两者也毫无意义。这是贝尼·杰瑟里特从圣战亡者的泪海中获得的教诲,血池的前身是人类和机器的荣誉沙场,像她们一样的女巫,或是术士,皆由鲜血塑身成型。莫希阿姆心知造神是白日说梦,但他们必须创造出一个先知,一个将帝国生死存亡刻入掌纹的巫师。她已经为姐妹会上千年育种计划竭尽所能,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她的第十个女儿杰西卡身上。可好景不长,莫希阿姆甚至痛恨自己不是出色的占卜师,她无法善断现时,预知将来已是极限。噩梦画面像炸裂的弹片穿过肉体,她因为梦的启迪而谋杀了第九个女儿,却算不到杰西卡的忤逆。

当圣母凝视保罗·厄崔迪时,不由得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,像穿堂的寒风一样让她汗毛倒竖。她知道虽然他们嘴上称保罗为魁撒茨圣母,实际上他又比阿妮鲁尔、洛比亚之类更特殊。他是受生命之水认可的天选之人,只有他能在预言的竖井里打水。如果杰西卡能劝她的儿子开口,让姐妹会甄别预言的是非真假就好了。圣母默默地思索着,但她同时也疑虑重重,害怕保罗会随时钻进她脑子里,窃听她的计策。既然杰西卡抢先一步生下救世主,那他无疑是下一任皇帝。有待商榷的是,他究竟会怎么做?要是他不肯,那么魁撒茨·哈德拉克又将带我们去向何方?

此时皇帝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权杖,以示威望。莫希阿姆不再盯着保罗看——因为沙达姆的新权杖吸引所有人的目光——顶端的水晶球,中间有着内陷的漩涡纹。护使团几乎全军覆没,但她们中有人带来了一句弗雷曼名言:上帝创造厄拉科斯,以锤炼他的信徒。这才是帝国真正的中心,而不是曾经的萨鲁斯·塞康达斯,更不是现今的凯坦。弗雷曼人口中的穆阿迪布已经深入沙丘,人们愿意相信亲眼所见的事物,而非远在天边的皇帝。自姐妹会撤离厄拉科斯,最后一个护使团成员去世,我们就丧失了核心信息源,谁知道他是否已成为弗雷曼人的上帝?莫希阿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,她缓缓垂下眼,不敢继续想。

“我并非故意打断舞会,而是有要事宣布。”皇帝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宫殿的每个角落,真言师听到这句话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。沙达姆做了一个长长的停顿,他愁眉不展地瞄了一眼伊勒琅,“我钟爱的大女儿,长公主伊勒琅到了适婚年龄,我在此为她向各家族的成年且封有爵位的年轻男子征婚,而符合资格的入选者需要受到真言师的考核。”

莫希阿姆就坐在伊勒琅后面,不难发现她的异样。圣母轻声出言警示道:“别看不该看的人,直视前方。”

伊勒琅不自然地抬了抬下巴,双眼略有些失焦地扫视贵族们。即使没有圣母提醒,她也看见了远离人群的厄崔迪公爵。她依稀记着十一岁时为皇家聚会奏乐,这位公爵的母亲曾和皇后并肩坐在包厢里。贝尼·杰瑟里特母子。伊勒琅在心里评价道。她搭在身前的双手动了一下,纤长的小指勾起来。真言师的话不假,这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公爵受过姐妹会训练,他能感知我的目光。但,魁撒茨圣母,谁又知道呢?伊勒琅难免多看几眼菲德-罗萨,诧异于一个厄崔迪人竟真的和哈克南人结婚。不管怎样,我已经和他们走在两条岔路上了。

大名鼎鼎的伊勒琅公主,四岁时就展现过人的音乐天赋,十一岁即能写出复杂深奥的十四行诗,就算她是一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贝·杰,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皇帝的女儿,一个帝国的长公主。

皇帝话音刚落,殿内就掀起一阵低语的嗡嗡声,持续几分钟后,皇帝再次高举他的权杖,全场慢慢安静下来。

“现在,舞会继续吧。”

保罗主动切断他和伊勒琅的对视,对菲德-罗萨说道:“厄崔迪口口相传的名言是‘切记推敲发言者的每一个字’,皇帝不是为选驸马而选,真言师教他找到一个任凭调遣的傀儡,他想让伊勒琅垂帘听政,等他们的儿子出生,就该准备举办驸马的葬礼了。”

菲德-罗萨则盯着皇帝的其他女儿,她们聚在沙达姆膝前,圆睁纯良的大眼睛,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阿妮鲁尔的影子,而不像她们的父亲。当伊勒琅走下高台,绅士们挨个邀请她共舞,莫希阿姆立即从座位上起身,和沙达姆交谈起来。

“他们在说什么?”莫希阿姆的脸被面纱遮住了,菲德-罗萨看不到她嘴唇的张合。

“走近点。”保罗试图从餐桌后绕出去,但很快发现行不通,他们离舞池太远了,突兀的动作必然引起他们的警觉。

菲德-罗萨的右手沿他的腰背向上放在后颈处,保罗一时没能挣开,被带向舞池:“这首结束我们就进去。”

保罗的眼皮不吉利地跳了跳,他不是迷信,可这种时候他还是有点退缩:“那就别听了,反正我不会跳舞。”

“我以为你们厄崔迪人都能歌善舞。”

保罗把左手探到肩上去掰菲德-罗萨的手,厌厌地讥刺道:“不,为什么我给你台阶下你总听不懂呢?我怕你踩到我的脚,傻瓜。”

在乐队的钢琴师按下下一首乐曲的首音时,菲德-罗萨把保罗拽进了舞池。然而在保罗的强烈抗拒下,菲德-罗萨最终没能遂愿。他们横穿整个舞场,期间撞到不知道多少个绅士和贵妇——也许菲德-罗萨还踩到了谁的脚,他和保罗走到宫殿另一端时,听到后面有个老头儿不停叫喊。

“你在干什么,沙达姆和老巫婆都看过来了。”他没抓稳保罗的胳膊,后者一路冲到埃卡兹公爵身前,“这就是你的计划,还不如跳舞呢!”

就是这里。以保罗的视线恰好能看到皇帝和真言师,他们因为两人的大动作都停下来寻找源头,但并没有中断谈话。

“我还有一个疑问,埃卡兹大公。”保罗的双眼睐动,不时瞥着沙达姆,“请见谅,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烟木生意,关于现在烟木的质量,和受污染前比相差多少?”

“你看中谁了,那个福莱姆波特伯爵的儿子?”

阿曼德抚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,犹豫地说道:“我忘记了植物学家上报的数据,大约下降了10%左右,但据研究表明,它能在十年内恢复到之前的水平。”

“见鬼,我怎么会记得他名字?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,穆泰利家族就看起来会变成他的裹尸布。”

保罗向侍者要了一杯果汁,他扭头假装和菲德-罗萨讲话,实则在看沙达姆的嘴巴。他回过头时,阿曼德满怀期待,露出一个很自信的笑容:“那其他家族订购多少,我就订购同样的分量吧。”

“我该问问哈什米尔的意见,他今天没来……好吧,这是你的主意,真言师。但那又有什么用呢,小福莱姆波特……管他叫什么名字,他比不上他父亲半根手指头,他这样的脑子,怎么能娶我女儿?如果他们生下的孩子不健康呢,这事关皇室血脉!”

阿曼德想拍拍保罗的肩膀,但看到菲德-罗萨后,只做出一个埃卡兹的祝福手势,并亲切地对保罗说道:“你不用叫我埃卡兹大公,年轻人,就叫我阿曼德吧。”

“没有多余的人选吗,卡尼达尔,莫里塔尼,就没有适合的年轻人吗……哦,他们没有爵位,可以给他们封一个。你想要一个好骗的人,我明白了……卡尼达尔二号星的事情确实让我感觉很膈应,到现在我都懒得见他们的新封爵。那就这样吧,真言师,一切由你做主。”

保罗终于不再越过阿曼德的耳朵偷窥皇帝和圣母,他回敬一个厄崔迪手势,委婉拒绝了阿曼德的好意:“不,这太没礼貌了,谢谢你,埃卡兹大公。我想我可能要先回去了,回见。”

菲德-罗萨冲阿曼德笑了笑,很快嘴角就垂下来。他们转身向门口走去,恰好路过伊勒琅和他的舞伴,保罗没见过那张陌生脸孔,想必是某位年轻封爵。他们的眼神在人群中相遇,伊勒琅随音乐摆动的手臂微微发僵。保罗不做停留,他抓紧斗篷,和菲德-罗萨挤出大门打开的小缝,迎接室外的狂风。

“我们还要在凯坦待多久,再不回杰第,恐怕拉班都要起义了。”他们一回到卧室,菲德-罗萨就开始犯焦虑。他在保罗去浴室洗澡时霸占整张床,还多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自己那半边床上,“老男爵以前总骂沙达姆,觉得自己也能做皇帝,他说得倒没错。”

保罗没有回应他,菲德-罗萨叫来侍者端一杯牛奶和一杯葡萄酒,靠在浴室外自说自话:“你和那个埃卡兹老家伙聊天时,我读了真言师的唇语,她说要让伊勒琅和驸马的儿子继承皇位,等沙达姆彻底退休,他们就杀了驸马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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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糕心有甜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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